“又是那个梦吗……”
君浩晃了晃脑袋,想要清醒一下,顺便把不好的感觉一并甩出去。
他环顾了一圈,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,依旧是那个街道。
看到是熟悉的地方,他微微感到有些安心,若是出现在什么陌生的位置,估计又要浪费一次机会。
君浩把手放在一旁的护栏上,脚底发力,身体轻松越了过去。路边一前一后停靠着两辆汽车,他忽视前面那辆明显价格高昂的商务车,朝着后面那辆普通的轿车走去。
砸窗、开门、点火,整个动作一气呵成。
君浩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头“借用”这辆汽车了,最初他还想要找机会给车主道个歉之类的,但现在他毫无内疚之心。
车子发动了,他一脚踩下油门,汽车传来与外表丝毫不相称的低吼的引擎声,随后就化为一道掠影向前飞驰而去。
他看了看右手手腕处,在那里有一个造型独特的手表,曲屏的顶端是由蓝色光点组成的10点25分,距离这次“重置”开始过去了15分钟。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
君浩把握着方向盘,轻车熟路地在各条无人的小路上穿行,这是他精心挑选的路线。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还有几分钟的路程,按照这个趋势下去,说不定能赶在那个之前……
就在他拐进主干道的时候,突然,机械质感的女声从腕表传出。
“距离‘模拟’开始还有10秒,请及时规避。”
“只剩下10秒?”他匆匆查看了一眼,耀眼的红光不停地闪烁着。在上一次“重置”时,他提前十分钟接受到了海啸的情报,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躲在高处。而这一次又会是什么?
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。
是地震。
强烈的震感席卷了他的全身,碎裂的玻璃和砖块如雨一般砸落,车顶和前窗转眼间被撕裂开来,轰鸣声里隐约夹杂着人们惊恐的呼声。
“该死!”君浩忍不住咒骂一声,猛打方向盘的同时将刹车踩到底。
在滑行出数米之后,车轮终于停止了转动。若不是有安全带的保护,他早就已经飞了出去。
他从汽车里冲了出来,双脚刚接触地面,还没有站稳,就又一次被掀倒在地。与此同时,他借着这股冲力向后方翻滚过去,与残破的大楼拉开距离。而他原来所处的位置上,砸下来半层公寓楼。
虽然及时躲开了致命的伤害,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四溅的碎片划伤,血珠从伤口中渗出,浸湿了他的衣衫。
没有时间检查伤口,君浩再一次后腿发力,支撑起自己的身体,跌跌撞撞地逃离此地。
地震还在继续,四周的大楼正进一步地解体着,持续的晃动使得他有些头晕目眩。
“快来这里!”
忽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丝急促的呼喊,他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,空旷的广场上有一个幸存的少女不断地挥着手,惊恐的神色浮现在她的脸上。
他犹豫了片刻,但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他多加思考,随后他还是往那里跑去。
震动结束了。
君浩调整了一下呼吸,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,她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,除了衣服有些破损外,似乎并没有受伤。
“发生什么了?”女孩仍有些心有余悸。
“地震。”君浩瞥了她一眼,觉得她明知故问。
“凌音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的名字。”女孩说,又追问道,“你叫什么?”
“君浩。”他随口答应了一声,然后就去查看腕表,上面的文字已经发生变动。最上面一行变为“距离下一次‘模拟’开始还有15分25秒,请及时规避。”下方则多出了一行文字“人类生还比例——67%。”
“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丧生了。”君浩低声喃喃道。
他思考了一下,地震的藏身处并不缺,空旷的地方应该都可以。最缺少的还是时间,道路被阻,没有可以利用的交通工具,换做步行前往的话得赶在余震之前……
“喂!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?”
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同时脚背上传来的痛感将他拉回现实。
“抱歉。”
站一旁的凌音正收回着她的小腿,之前受惊的神情一扫而空,一点也不像是个刚经历过大地震的人。果然当务之急是先把她甩掉,不然自己的进程会被拖慢,干脆不理她就好了。
“你受伤了。”
就在君浩转过去的一瞬间,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,脚步受到了阻碍。
“这点小伤没事的。”痛觉像是延迟了一样传来,他这才意识到肩膀上的伤口,估计是刚刚在地震中被划到了。
“怎么会没事!你等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。”语气中有些生气的意味。紧接着就听到“哗啦”一声,凌音从衣服上撕下一圈布条,不等他拒绝,她就强硬地将布条在他身上缠绕起来。
她的动作很轻却又十分迅速,不到一分钟的时间,伤口就处理好了。他本想活动一下肩膀,但又害怕伤口进一步开裂,只好作罢。
“接下来你要去哪?找你的亲人么?”
“算是吧。”他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,路上有个伴也好。”
“不行!”君浩下意识地拒绝了,反应快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。
“为什么?”
“没有为什么”君浩强硬地拒绝着,他突然注意到了女孩的侧脸,看起来简直像极了君雅。
“和我在一起的话会很危险。”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。或许她并不明白这句话中包含的意思,但他知道,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。
“难道你是坏人不成?”凌音踢了踢脚下的石子,石子顺着台阶弹了下去,“你一个人又不会照顾自己,万一你又受了伤怎么办?”
君浩看着她,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,一瞬间两个人重叠在一起,他有些区分不出。
对她而言,当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时,自己的存在就会被抹除得一干二净,就像不曾出现过一般。
可即便如此,让她跟着说不定也不是个错误的决定。
“你要跟着就跟着吧。”
……
“你对这一片很熟悉嘛,明明都已经毁坏成这副摸样了,真亏得你还能认得方向。”
“是么。”
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废墟上走着,互相适应着对方的步伐,将距离维持在一臂左右,心照不宣地搭着话。
“手机没有信号。”凌音高举着手机,无论朝哪个方向,都显示着无信号的字样。
“嗯。”这点君浩很早就确认过了,不论是手机信号,还是电台广播,在“模拟”发生之后都会失效。更致命的是,救援队部也同样不会出现。
这个世界被彻底抛弃了。
君浩时不时将目光瞥向腕表,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。
还有6分16秒。
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在这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工地,在那里应该可以安全躲避下一次“模拟”。
照这个速度走过去,时间还算充裕。
“你父母呢?他们没事么?”他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其它方向。
“他们不在这个城市,不过地震的消息应该传过去了吧,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们。算了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“对了,你到底要去找谁啊?要赶紧去确认一下他的安全才行。”凌音放弃了尝试,把失去作用的手机收了起来。
“我的妹妹。”
“希望她不会有危险。”
“没事的,她现在很安全。她可是我唯一的家人了……”
“真羡慕你妹妹,我也希望能有个人像这样子找我呢。放心好了,她一定会用笑容来迎接你的。”
是这样么……君浩脸色有些黯淡,双手紧紧攥了起来。她现在会是怎么样呢——
“走快一点吧,磨磨蹭蹭的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。”
感受着来自背后的推力,他不禁加快了自己的脚步。
距离下一次模拟还有5分24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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